第三十五章 十五年前(1 / 1)

十九组驻地。

陈启明正和萨玛正在清点强光手电、特制绳索和几捆贴着符纸的冷焰火棒,显然是为探索地下铁轨网络做准备。

房间一角,张阿婆守着一个咕嘟冒泡的小砂锅,一股混合着草药和姜片的浓郁气味飘散开来。

“阿婆,又给头儿开小灶啊?”程咏恩和周叔推门进来,带着一身外面的燥热。

哪怕已经进入十一月中旬了,香江白日里的温度仍旧不低。

“后生仔,眼睛伤了要补气血的嘛!”张阿婆头也不抬,用勺子小心撇去浮沫,“城寨下面打听得怎么样?”

她说着,顺手往程咏恩手里塞了个温热的红鸡蛋。

陈启明和萨玛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过来。

程咏恩简明扼要地复述了肥波提供的信息。

废弃轨道网络的规模以及那几桩听着就让人脊背发凉的灵异传闻。

“嗯,跟线报基本吻合。”陈启明点点头,墨镜后的脸看不出表情,他转向周叔,“周叔,肥波有没有提过更具体的位置?或者……”

说道一半他的话忽然顿住了,陈启明敏锐地察觉到周叔的状态不对。

周叔从进门后就一直沉默地站在门边,没像往常一样凑到阿婆锅边嗅嗅,也没去拿他那宝贝罗盘。

他脸色灰败,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,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,烟雾缭绕在他花白的头发周围,整个人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。

“周叔?”陈启明又叫了一声,语气带上了关切。

周叔像是没听见,只是猛地吸了一大口烟,烟头瞬间燃下去一大截。烟雾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,咳得佝偻了腰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
萨玛皱了皱眉,放下手中的装备,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背,却被周叔抬手挡开了。

他咳得喘不过气,好半天才缓过来,布满血丝的眼睛抬起,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。

“头儿……”周叔的声音嘶哑得厉害,像是砂纸摩擦,“我……我申请负责天台飞尸案。”

陈启明摘下墨镜,露出那只依旧带着血丝、略显空洞的右眼沉声道:“周叔,这不合规矩。飞尸案虽然手法诡异,但目前看来独立性强。地下铁网才是重点,我们需要你的经验……”

“重点?!”周叔突然拔高了声音,像一头受伤的老兽,他狠狠地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铁皮柜上,发出刺啦一声,“重点?!头儿!那案子……那案子跟十几年前……跟我徒弟阿杰……他老婆的死法一模一样!一模一样啊!还有那个布娃娃!那个布娃娃!”

周叔的情绪彻底失控了,声音带着哭腔,身体因为激动而摇晃。

萨玛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旁边的桌子,防止他摔倒。

程咏恩和张阿婆都惊住了。

“周叔,你冷静点,慢慢说!”陈启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周叔喘着粗气,布满老茧的手用力抹了把脸,仿佛要擦掉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,“十五年前……那会我还在O记,我跟我徒弟阿杰查失踪案,那案子好像有帮会背景,但查着查着就不对了,邪门!

线索都他妈指向邪术!指向城寨!然后上面就不让查了,说是危险。可我俩轴啊,偷偷进去查,威胁信、恐吓电话……我都习惯了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……可阿杰……他有老婆,有女儿!嘉怡才三岁啊!”

周叔的声音哽咽了,痛苦地闭上眼睛,“后来……后来他老婆被人从楼上扔下来……死了,嘉怡……嘉怡在天台被掳走……只……只留下一个布娃娃,跟这次飞尸案现场那个……那个一模一样!

我和阿杰发了疯的找嘉怡,可再也没找到。阿杰他……他整个人都垮了,没多久就辞职走了,没了音讯……没了啊!”

他猛地睁开眼,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流下,但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,“是我害了他们!是我!我当时就该死死拦住他!不该带他查下去!是我没用!连个孩子都护不住!”

周叔捶打着自己的胸口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“现在!现在又来了!同样的手法!同样的布娃娃!这是挑衅!这是冲着谁来的?!冲着我?冲着我这个老不死的!他们还想干什么?!还想干什么?!”周叔老泪纵横。

房间里一片死寂,只有周叔粗重的喘息和张阿婆砂锅里咕嘟咕嘟的熬药声。

萨玛紧抿着唇,陈启明也沉默着,那只受伤的右眼似乎也因为这沉重的往事而显得更加黯淡。

程咏恩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。

她脑海里,褚玄那略带讥诮的声音适时响起,冲淡了一丝沉重,“啧,老家伙哭得真难看。不过……这怨气冲天的,难怪城寨底下不干净。十几年的执念,比厉鬼还缠人。嗯?你眼睛怎么也红了?”

程咏恩:“你少说两句吧!这是人之常情!”

“哼,还是那么脆弱,不过……这模仿犯十五年后又来这么一出是要干什么呢?”

陈启明深吸一口气,走上前用力按住了周叔还在颤抖的肩膀。

他的手很稳,声音低沉却带着力量:“周叔,看着我。”

周叔抬起泪眼模糊的脸。

“飞尸案……”陈启明一字一句地说,“可以交给你,但你要跟张阿婆一起行动。”

周叔愣住了,似乎不敢相信,“头儿……那城寨地下……”

“城寨地下有我,有萨玛,有咏恩。”陈启明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,“你现在的状态,下去也帮不了大忙,反而可能把自己搭进去。

飞尸案既然和当年的事有关联,很可能就是突破口。你跟张阿婆去查,把当年的事,现在的事,给我查个水落石出!把那个模仿的杂碎揪出来!给阿杰,给你徒弟的妻女,一个交代!”

周叔嘴唇哆嗦着,看着陈启明那只依旧带着伤却坚定无比的眼睛,又看了看旁边默默点头、已经开始收拾她那堆“家伙事”准备跟他走的张阿婆,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感激涌上心头。

他用力地点了点头,声音嘶哑却坚定:“……多谢头儿!我一定……一定查清楚!”

张阿婆也走了过来,端着一碗刚倒出来、热气腾腾的墨绿色药汁递给陈启明,转头又递了一碗安神药给周叔。

“周生,老婆子我别的本事没有,帮你找找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,还是可以的。”

周叔看着陈启明,又看看张阿婆,再看看旁边对他用力点头的萨玛和眼神坚定的程咏恩,嘴唇哆嗦着,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,“……多谢!多谢大家!”

他接过张阿婆递来的安神药仰头灌下,被那难以言喻的味道呛得直咳嗽,却也冲淡了一丝心头的阴霾。

程咏恩递过一张纸巾,“周叔,擦擦。鼻涕眼泪糊一脸,怎么抓人?”

周叔接过纸巾,又哭又笑,“衰女!一点面子都不给阿叔留!”

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,终于被这句熟悉的调侃冲淡了些许。

陈启明重新戴上墨镜,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,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揶揄,“好了,感情戏演完了,‘地下观光团’准备出发。萨玛,装备齐了?别关键时刻掉链子。”

萨玛掰了掰指关节,发出咔哒轻响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:“随时待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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