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让喜不自胜,没想到罗乐居然是个武学奇才,一招制敌,他的功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。语霜有救了,这里的百姓有救了!
罗乐拳头还停留在半空中,兴奋得简直就要原地爆炸,心想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“一拳超人”?今夜注定是我的封神之战,我穿越到古代原来就是为了扬名立万的,尔等还不速速跪下,哇哈哈哈!
“老四,你怎么样?要不要紧?”老二和老三面面相觑,彼此感觉手心冒汗,内心更是惊疑不定,难道这次真的遇上了劲敌!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武功如此了得,他一直按兵不动,难道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?难道我们此行的秘密任务已然泄露?
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,你小子逗我玩呢?”老四忽然抬起一脚,将罗乐踢飞了几米远!全场顿时一片哗然,心想这是咋回事,到底谁输谁赢啊。
罗乐倒在地上不停呻吟,胸口疼得就像要裂开,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状况,这反转来得未免也太快了吧?
老三猛的上前,左手抓住罗乐胸口衣服将他提了起来,右手食中两指往他肋部用力一戳,罗乐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去,呕出了两口鲜血。
“罗乐,你怎么样了?罗乐,你千万要挺住!”萧让焦急的喊道,沐风也吓得嚎啕大哭起来。
老三哑然失笑,“这小子明明不会武功啊,老四你之前是如何中招的?但他体内的气息确实有些古怪。”
老四挠了挠头皮,“我也想不明白,他后面这一拳完全没有任何力道,就是一个普通人,跟之前那一拳简直天壤之别,难道只是因为凑巧?”
“有可能,当人遇到特别愤怒的时候,也许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。”老二说道。
“你、你们这几个人渣、败类,你们一定、一定会遭天谴的,我、我,咳咳。。。”罗乐气若游丝的说道。
“妈的,搞得老子虚惊一场,老子劈了你!”老四举起斧头冲了上去。
“你们还打算折腾到什么时候?一点小事都办不好。”房间里边忽然传来老大低沉的嗓音。
大厅里三个黑衣人瞬间变得毕恭毕敬,“老大,真是对不住,都怪我们办事不力,打扰了老大雅兴,我们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。”老二说完,冲着老三使了个眼色。
老三点了点头,举起罗乐用力往地上一摔,罗乐顿时晕死了过去。
“如果你们再敢发出任何声响,我让你们一个个死无全尸!”老三冷冷的说道,百姓们一个个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。沐风刚喊了句“罗乐哥哥”,就被萧让给紧紧捂住了嘴巴。
老宅之中再次变得一片死寂,房间里依稀传出女人的抽泣和呻吟,萧让的心都要碎了,种种不堪入耳的声音让他心如刀绞,恨不能够一头撞死在柱子上。。。我是一个懦夫,我是一个连心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懦夫!我还算什么男人?我连一条狗都不如!
怀中的沐风不停挣扎,萧让硬起心肠,将他抱到了柱子后面,一只手捂紧他的嘴巴,强忍住内心的悲痛,把嘴凑近他的耳边,“风儿你听我说,一切注定无法更改,这时候咱俩冲上去只会白白送死,一样救不了你娘。咱们现在只能忍,咱们要留下一条命,将来才可以为你娘讨回公道!风儿你明白吗!一定要忍!”
沐风愤怒得全身都在颤抖,牙齿把下嘴唇都给咬破了,他渐渐放弃了挣扎,泪水不停滴落在萧让的手背上面。他双眼死死盯着那三个黑衣人,沐风必须记住他们身上所有的特征,就算看不清长相,也要记住他们的声音、记住他们的体型特征、记住他们的兵器、记住他们今晚所犯下的种种兽行。
过了好一会房门终于打开,老大心满意足从里面走了出来,紧接着老二走了进去。。。
倾盆大雨还在下个不停,仿佛老天爷也在为眼前这悲惨的一幕而伤心流泪。大厅之中一片死寂,气氛是那么的沉重而诡异。百姓们各怀心事,有害怕的、有伤心的、有愧疚的、有愤怒的,但是最终他们都选择了沉默。
直到老四从房间里出来,老大站起来不耐烦的哼了一声,“别忘了咱们还有重任在身,赶紧出发。”
“是是是,反正银票也到手了,咱们可别耽误了正事!”三名黑衣人毕恭毕敬站到他的身边。
四个人戴上斗笠和披风,刚刚走到门口,瘸子上前一步小声问道,“老大,你看屋里这些人要不要。。。再放把火烧了房子,以绝后患!”他把手放到脖子上面一划,摆出一个咔擦的手势。
老大沉吟了片刻,低声说道,“算了,咱们这次回到中原,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。当今乱世,死几号人不会有人过问,如果一下死了上百人,事情闹大了官府一定会介入严查,到时咱们的行踪很可能就会暴露,那样岂不是误了大事。”
“是是,大哥英明。”四个黑衣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宅子,没过多久,急促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暴雨和黑夜之中。
看到黑衣人离去,大厅里的百姓终于长出了一口气,一个个颓然地坐在了地板上,有的失声痛哭有的暗自窃喜,短短的几个时辰真是恍如隔世,他们庆幸自己还可以留下了一条性命。
“娘,娘你没事吧?”自从母亲被抓进房间,沐风一直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情感,嘴唇咬破了皮,嘴上全都是鲜血,他大哭着冲向了房间。
“风儿,你、你先不要进来。。。娘好累啊,想要休息一会。。。”叶语霜的声音显得那么的虚弱、那么的忧伤。
“娘,我现在就要进去,你开门啊,是风儿没用,让娘受委屈了,风儿对不起你!”沐风用力敲打着房门。
叶语霜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,用床单包袱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,背身挡住了房门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“风儿又何错之有呢?都是娘自己命苦,怨不得旁人。。。娘还有点事,待会再叫你进来,我知道风儿最听话了,是不是?”
“风儿知道啦,我先去倒碗水,待会给娘喝。”
萧让把一个水囊递到他的面前,沐风啪的一声打落在地上,一脸的鄙夷之色。他自己走到屋子后面去取水,对萧让视而不见。
萧让默不作声走到房间门口,想要对她说点什么,可是嘴巴张开了老半天,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他知道这个夜晚对于叶语霜而言意味着什么,他知道叶语霜现在需要的,也许只是片刻的宁静。
过了一会,沐风捧了碗清水回来,他敲了敲房门,“娘,我可以进去了吗?我给您倒了碗水,保证清甜可口,娘!”
房间里一片寂静,安静得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似的。沐风又高喊了几遍,始终得不到回应。萧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,冲上前用身体一把将房门给撞开!
师徒二人还有几个百姓一起冲进了房间,在幽暗的油灯照射之下,床铺上面空无一人。
“我娘呢?”沐风一脸的茫然,乌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寻找着自己的母亲。
“呀!你们快看上面!”身后传来了一位大妈失魂落魄的尖叫声。
大家同时抬头一望,只见余夫人的身体悬挂在半空中轻轻晃动,她的脸孔是那么的苍白、那么的忧伤,双手无力的下垂,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,她悬梁自尽了。
“娘!!!”沐风惨叫一声,哭喊着扑了上去,萧让忍着伤口疼痛高高跃起,弄断了悬在房梁上的裙带,托着叶语霜的身体轻轻放了下来。
“娘!你这是怎么啦?你为什么要自尽?你们快点救救我娘,快点,我娘一定还没死,她不会舍得抛下我的,娘!”沐风抱着母亲的身体嚎啕大哭。
萧让摸了摸叶语霜的脉搏,又探了她的鼻息,脸上泪如雨下,“风儿,你娘她、她已经过世了。。。”
“不会的,我娘才不会死,她之前明明还好好的,她还要带着我一起去京城呢。娘,你醒醒啊娘,我是你最爱的风儿啊!你怎么舍得抛下我离开。。。娘。。。”沐风不停地摇晃着母亲的尸体。
“你们看,这地板上面还写有几个字。”一个百姓伸手指着地板。
沐风和萧让转过头一看,只见地上赫然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:“好好活下去,将来替娘报仇”。沐风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,抚摸着母亲残破的手指,他知道这是母亲最后留给他的血书。
“风儿,人死不能复生,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,咱们先好好把你娘给安葬了,之后再从长计议!我们一定给你娘讨回公道,为他报仇!”萧让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沐风一把拦开他的手,腾一声站了起来,他反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和鼻涕,目光中有如喷出火来,“以后不许你再叫我风儿,你也不再是我的师傅!什么行侠仗义、什么打抱不平,你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人,你不配大侠这个名号!”
“还有你们,一群大男人只敢做缩头乌龟,看到我娘被坏人欺辱一个个无动于衷!一路上你们哪一个没受过我娘的恩惠?你们不配为人,你们都是畜生,你们比那几个坏人还更加的不如!我恨你们,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!!!”沐风尖声喊道,脸上泪如雨下,尽情发泄着内心的痛苦。
萧让和几个百姓羞愧的低下了头,他们无力反驳,只感觉心如刀绞,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也不要出来。
沐风呆呆的注视了母亲的尸体好一会,毅然起身走向了大门。
“风。。。沐风,你、你要去哪里?”萧让不解的问道。
沐风停下了脚步巍然站立,狂风中的他,背影显得是那么的无助和落寞,“哼,这就不劳你费心了。”说完拔腿就跑。
“沐风,你难道不管你娘了?”萧让正打算追上去,只听嘭一声轻响,沐风好像撞到了什么人的身上。
“发生了什么事情?你们为什么全都在哭泣?余夫人呢?”只见罗乐站在门口,脸色苍白手单手扶着门框。
“罗乐,原来你没死!”萧让大喜过望。
罗乐身受重伤,又被老三重重一摔晕死了过去。他倒在地上身体虽然无法动弹,意识也模糊了,但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,我现在还不能死,我要救叶语霜,我要救沐风!
忽然他感到体内有股热气正在沸腾,不断渗透到他的五脏六腑之中,渐渐的他手指能动了、身体也能动了,神智也开始变得清醒。
罗乐非常好奇自己居然没死,他挣扎着站起身来,这时候黑衣人早已经离开。他循着哭泣的声音,踉踉跄跄走到房间门口,恰好和刚冲出来的沐风撞到了一起。
沐风扑上去紧紧抱住罗乐,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,“罗乐哥哥,我娘死了、我娘死了!”
“什么?”罗乐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差点就要再次晕倒,他蹒跚着冲到叶语霜的尸体旁边,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。叶语霜还是那么的漂亮,她的神态是那么的安详,仿佛只是睡着了,她终于得到解脱,再也无需为尘世间的琐事而烦心。
虽然罗乐和她只是相处了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,但是俩人之间已经产生了难以割舍的羁绊。叶语霜是沐风来到古代所遇到的第一个女人,也是第一个能让他内心感觉到温暖的女人。罗乐对叶语霜的感情很微妙,并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,叶语霜是一个令他仰慕、尊敬、眷恋,甚至想要一辈子去守护的女人。
她,就是罗乐心底的白月光。
从今往后,罗乐再也看不到叶语霜的一颦一笑,感受不到她的柔情和谆谆教诲,他永远的失去了她。
很奇怪,罗乐并没有哭,他用颤抖的手指,将叶语霜额头上的一缕秀发捋好,手背轻轻划过她光滑而冰凉的脸颊。他注意到了叶语霜脖子上那一圈红色的勒痕,他停顿了几秒钟,忽然间怒不可遏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双拳用力往地面上一锤,毅然起身冲出了房间!
“罗乐哥哥,你要去哪里?你带我一起走!”沐风着急的喊道。
“罗乐,你的伤还没好,留下来咱们从长计议。”萧让追了上去。
这时候越来越多的百姓在外面听到动静,纷纷聚到了房间门口,萧让和沐风一时间挤不出去。
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,萧让暗叫一声不好,分开人群奋力冲出了大门。门外风雨交加,一匹白马从他身前飞驰而过,骑在马上的正是罗乐,而他胯下的恰恰就是萧让的坐骑,也是这里唯一剩下的一匹马。
“罗乐停下,你找不到他们的,不要白白丢了命,回来。。。”萧让在风雨之中大声喊道。
萧让强忍着伤口的剧痛提气追了上去,可是最终只能无奈的选择放弃,他知道这匹白马的脚力到底有多好,徒步是永远也不可能追上的,更何况还是在倾盆暴雨之中。
萧让颓然返回到这座废弃的宅子,看到沐风蜷缩在母亲的尸体旁边睡着了。他抱起沐风来到大堂,将他委托百姓照看,自己回到房间掩上房门,抱着叶语霜冰凉的尸体嚎啕痛哭起来。
这样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,含辛茹苦十几载将儿子拉扯大,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,被几个强盗毁了她的贞洁,她只有一死才可以换来解脱。也许,从走进房间的那一刻,她已经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。
可是,她今晚所受到的种种屈辱,一辈子注定无法洗刷,语霜,你为什么如此命苦?一切都怪我,我学武有什么用?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,我这个废物留在世上又有何用!
萧让霍一下站起身来,找到了被黑衣人掰断的剑尖,回到余夫人的身边,将剑尖抵在自己的胸口,“语霜,你睡着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漂亮。。。我马上就要下来陪你了,你一路上不会寂寞的。。。语霜。。。”
萧让双眼一闭,正准备用力将剑尖插入胸口,忽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,“萧大侠万万不可,万万不可啊!你死了谁来给余夫人报仇,你死了谁去保护她的宝贝儿子?萧大侠你好糊涂啊!”
萧让回头看了一眼抱着他的商贩,顿时泪如雨下,“呵呵,你还叫我萧大侠?我连狗屁都不是,就算找到这四名黑衣人,我这点微末道行,又如何能够给语霜报仇?我如今也只能以死谢罪了,你不要阻拦我!”
“萧大侠,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,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!更何况死是最容易的一种解脱方式,人想要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才是最艰难的。你如果觉得自己对不起余夫人,那你更要坚强的活下去。你难道想看到沐风一个人孤苦伶仃、从此无依无靠四处漂泊?”商贩失声痛哭起来。
萧让沉默了好一会,擦去了脸上的泪水,“没错,只有活下去才是对我最好的惩罚,我还有使命没有完成,我必须先将沐风送到京城。语霜,你一定要等着我,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办完就下去陪你。”
萧让一脸怜爱的注视着怀中的叶语霜,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,又替她整理好了衣服和凌乱的秀发,缓缓拔下她头发上面的白玉簪子,接着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,“等雨停之后,咱们先把语霜给火化了,我、我要带走她的骨灰。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