溪溪歪着小脑袋，使劲想着。
“奶奶的名字……溪溪想不起来了。”
她的声音轻轻的，带着点迷茫。
“她就住在孤儿院旁边的小屋里，头发白白的，笑起来的时候，眼睛弯弯的。”她伸出小手指，在空中比划出一个月牙的形状。
苏砚川看着女儿清澈又带着困惑的眼睛，心里那点刨根问底的念头，一下子就被心疼盖过了。
他怎么能去逼一个才三岁的孩子，让她想那些过去的事呢？那些事对她来说，未必全是好的。这事他自己去查就行了。
苏砚川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，脸上重新换上温和的笑容。
“好了，不想了，”他轻轻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发顶，“爸爸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，我们先去吃饭，好不好？”
“嗯！”溪溪用力点头，小脸上立刻阳光灿烂，好像刚才的小插曲根本没发生过。
饭桌上气氛挺温馨。
苏砚川亲手剥了一只虾，蘸好酱，小心放进溪溪的小碗里。
“溪溪的画，是爸爸见过最棒的，”他像是随口一提，“溪溪想不想以后一直画画？”
溪溪的眼睛“唰”地亮了起来，像点亮的小星星。
“可以吗？”她停下吃饭，小脸上满是期待。
“当然可以，”苏砚川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宠溺，“爸爸给溪溪请全国最好的老师，建一个大大的漂亮画室，买所有溪溪想要的画笔和颜料。”
“真的？”溪溪开心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，“太好了！溪溪要学画画！”
一旁的苏云皓看着妹妹这么兴奋，再看看爸爸温柔的目光，心里那点小酸劲儿又冒上来了。他哼了一声，故意大声说：
“画画有什么意思！”
“爸，我明天想去游乐园！我要坐最高的过山车！”
苏砚川的目光从女儿身上转到儿子脸上，温度明显降了点。
“不行。”他回得很干脆。
“明天爸爸要带溪溪去公司。”
“为什么？！”苏云皓的音调瞬间拔高，小脸涨得通红，“为什么她能去公司玩，我就得去上学？她连幼儿园都不用上！”
这句带着委屈的话，一下子让溪溪脸上的笑容定住了。她不安地看看哥哥，又看看爸爸，小手紧张地攥住了衣角。
苏砚川感觉到女儿的不安，语气放软了点，但态度没变：
“云皓，你是哥哥。溪溪才刚回家，她之前……经历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，需要时间适应新环境。上学的事不急，你要懂事。”
苏云皓被爸爸说得哑口无言，嘴巴撅得老高，气鼓鼓地低头扒饭，把碗里的米粒戳得“叮当”响。
……
另一边，苏老爷子午睡醒了。房间空荡荡的。
“溪溪？”他喊了一声，没人应。
“我的宝贝孙女呢？”老爷子有点着急。
贺管家听到声音走了进来，恭敬地弯下腰：
“老爷，您醒了。”
“溪溪去哪儿了？”老爷子急着问。
“少爷带着小姐，去公司了。”贺管家如实回答。
“什么？”苏老爷子立刻吹胡子瞪眼，“那个臭小子！公司有什么好玩的？到处是文件，闷死人！他怎么不把我宝贝孙女留下陪我这老头子！”
贺管家微笑着，没接话。
苏老爷子在房里来回走了几圈，最后重重叹口气，一脸无奈地坐回沙发上。没办法，现在只能等了。
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停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玻璃大楼下。
这是溪溪第一次，在大白天里，真正走出别墅。
车门打开，阳光和城市的喧闹声一下子涌了进来。
溪溪下意识抓紧了苏砚川温暖的大手，小身子紧紧贴着他。
她仰起小脸，望着眼前这座几乎要刺破天空的玻璃大厦，惊讶地张大了小嘴。
“爸爸……”她软软地出声，“这个房子……好高好高啊……”比她见过的所有大树都要高得多。
苏砚川低头，看着女儿脸上那纯粹的惊叹，心里最软的地方被戳中了。
他故意逗她：“溪溪要是喜欢，爸爸给你盖个比这还高的？”
溪溪立刻用力摇头，小脸可认真了：
“不要。盖房子……要花好多好多钱的。”
这句话，让苏砚川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。
一股针扎似的刺痛，毫无防备地戳进他心里。
他的女儿，本应该是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小公主，却因为那些年的经历，变得这么懂事，这么……知道节省。
他握紧女儿的小手，声音有点发涩：“走，爸爸带你进去。”
苏氏集团的大厅光可鉴人，映着顶上华丽的水晶灯，穿着笔挺西装的职员们来去匆匆。
当苏砚川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进来时，整个大厅交谈的声音都像是突然低下去一截。
“苏……苏总早！”经过的员工纷纷停下来问好，眼神却忍不住飘向他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那个传说中冷得像座冰山、永远板着脸的苏总，此刻嘴角居然挂着笑？
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、浸入骨子里的温柔笑意。
他的目光，自始至终都锁在那小小的身影上，好像那就是他眼里的全世界。
细微的议论声，像水波一样在人群中快速扩散开：
“我的天！苏总……在笑？我没看错吧？”
“他牵着的小姑娘是谁啊？太可爱了！”
“该不会……是苏总的女儿？没听说他有这么大的孩子啊……”
角落里几个女职员凑在一起，眼睛放光：
“诶！你们说，是不是苏家那个……丢了十年才找回来的小千金？”
“很有可能！你看苏总那宝贝样儿！”
一个清冷的男声冷不丁在她们身后响起：
“工作时间，聊得挺投入？”
几个女职员吓得一哆嗦，回头一看，总裁特助李昂抱着文件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们。
“李特助！”她们瞬间噤声，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。
李昂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，目光投向不远处总裁和他身边的小女孩，若有所思。
关于苏家小千金的传闻，他当然也听说了。再想想老板最近这些反常的举动……他心里隐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。
就在这时。
“叮——”
那专属电梯的门，慢慢打开了。